日常生活中，我们无可避免地会接触许多负性情绪信息。在负性环境中所记住的事物（例如，9·11恐怖袭击事件）往往比我们在平时中性环境下所记忆的事物更深刻。这种负性情绪对长时记忆的促进作用已经获得了许多研究的支持，研究者该现象称为闪光灯记忆。理解情绪信息对人类记忆机制的影响，有助于我们在充斥着不同的情绪信息的环境中进行有效的学习和工作。

然而，不同于长时记忆，负性情绪状态对于在工作记忆中短暂维持信息的影响却仍存在争议。例如，Figueira等人（2017）利用负性图片引导被试进入负性情绪状态，但他们利用通过脑电技术观察到负性情绪状态会使保持在工作记忆中的记忆数量减少。然而，Xie和Zhang（2016）利用类似的方法引导被试进入负性情绪状态，并在记忆任务中发现被试在负性情绪状态下视觉工作记忆中信息的记忆精度会获得提升。

到底负性情绪对工作记忆信息是否存在影响？如果存在，负性情绪对工作记忆的作用到底是促进还是损害？本学院刘强教授团队在 Cognition & Emotion所发表文章“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modulates visual working memory in the late consolidation phase”对这两个问题进行了解答。根据刘强教授团队所提出的“两阶段工作记忆资源分配模型”，个体对于工作记忆资源的分配共存在两个不同的加工阶段（Ye et al., 2017）。由于个体无法预测视觉信息出现的时间长短，个体为了生存需要会尽可能多地将更多的视觉信息以低记忆精度的方式存储到工作记忆中。于是，个体进化出一种在工作记忆资源分配早期阶段对资源进行自动化分配的方式。在个体完成早期记忆资源分配阶段后，将进入晚期分配阶段。此时如果视觉信息依然存在，个体可以根据任务条件或者大脑偏好对记忆资源进行自上而下地重新分配。资源分配的早期阶段与晚期阶段类似于《Thinking, fast and slow》书中所提及的系统1（System 1）与系统2（System 2）。基于“两阶段模型”，假如负性情绪状态的确对工作记忆资源分配造成影响，那么我们将发现负性情绪状态只会对晚期阶段造成影响，而无法影响早期自动化的资源分配。因此，此研究通过对情绪状态以及记忆刺激的呈现时长进行控制，考察负性情绪状态对工作记忆的影响（Long et al. 2020）。研究共包含三个实验，三个实验均通过情绪图片被试进入中性或负性情绪状态。实验1（33名被试）要求被试记忆4项呈现时间较短（200 ms）的刺激，实验2（32名被试）要求被试记忆4项呈现时间较长（500 ms）的刺激，实验3（35名被试）要求被试记忆4项随机呈现时间（200 ms 或 500 ms）的刺激。

结果发现，当记忆刺激呈现时间较短时，被试在负性情绪状态和中性情绪状态下无论是对于刺激的记忆数量还是对于刺激的记忆精度都没有差别。有趣的是，当记忆刺激呈现时间较长时，被试在负性情绪状态下的记忆精度会显著高于中性情绪状态，但负性情绪状态下记忆数量会显著低于中性情绪状态。

研究结果说明了，负性情绪状态的确影响工作记忆晚期阶段的资源分配。更重要的是，负性情绪状态对工作记忆信息的影响并非单纯地促进或者损害。负性情绪状态实际上影响了个体对于存储数量和存储精度之间的权衡，在负性情绪状态下，个体会倾向于将更多的记忆资源集中分配到少量的记忆项目上，已确保所存储的信息能够达到更高的记忆精度。即，负性情绪即提升个体的工作记忆精度，同时也降低个体能在工作记忆同时维持项目的数量。本研究结果能够对前人相关研究的矛盾结果进行解释。

参考文献：

- Figueira, J. S. B., Oliveira, L., Pereira, M. G., Pacheco, L. B., Lobo, I., Motta-Ribeiro, G. C., & David, I. A. (2017). An unpleasant emotional state reduces working memory capacity: electrophysiological evidence. Soc Cogn Affect Neurosci, 12(6), 984-992.

- Kahneman, D. (2011). Thinking, fast and slow. Macmillan.

- Long, F., Ye, C., Li, Z., Tian, Y., & Liu, Q. (2020). Negative emotional state modulates visual working memory in the late consolidation phase. Cogn Emot, Advance online publication.

- Xie, W., & Zhang, W. (2016). Negative Emotion Boosts Quality of Visual Working Memory Representation. Emotion, 16(5), 760-774.

- Ye, C., Hu, Z., Li, H., Ristaniemi, T., Liu, Q., & Liu, T. (2017). A two-phase model of resource allocation in visual working memory. J Exp Psychol Learn Mem Cogn, 43(10), 1557-1566.